最新消息印证了此前的猜测,欧盟最终还是选择了联合IMF共同干预希腊债务危机。在经过数周的艰难磋商之后,欧盟领导人峰会终于就援助希腊达成了一致:在必要时将联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向希腊提供贷款援助。本月11日欧元区财长会议通过了援助希腊的300亿欧元紧急援助一揽子计划,但强调希腊尚未请求马上启动。用欧盟负责工业领域事务的专员安东尼奥·塔加尼的话来说,这宣告了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的最严重时期已经过去。
其实,这也意味着欧盟最终选择了放弃区域内部分货币政策决定权,转而通过引入IMF援助来解决希腊债务危机带来的潜在货币冲击。从欧盟货币政策一体化的进程来看,这是一个明显的倒退。毕竟IMF并非欧盟内部危机治理机构,而且从IMF以往对其他国家的经济援助来看,援助往往附加苛刻的经济政治条件,如IMF对受援国的财政货币政策的监管权掌握等等。
从欧元区货币政策一体化的角度来看,这明显是来自外部的严重干涉,希腊等国的欧元再融资政策将会受到来自IMF的严格管制。这也是为何当初亚洲金融危机时期韩国、马来西亚等国在被迫接受IMF援助之后,千方百计采取措施早日归还IMF借款的主要原因。然而事实上“借债容易还债难”,亚洲金融危机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亚洲新兴市场国家仍然受到来自IMF的监管约束,严格的财政货币纪律反而令经济复苏政策难以实施。
欧盟愿意牺牲自身利益而接受来自外部的经济援助,主要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首先,破解“太大而不能倒”的迷局。如果美联储与美国政府受制于房地美、房利美等大型金融机构倒闭压力,那么欧盟同样也承受着来自希腊债务危机恶化带来的扩散效应冲击。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欧盟有必要采取快速有效的干预措施防止希腊等国债务危机的进一步扩散。但是事实上,历来严谨的欧洲人更害怕希腊债务危机紧急援助带来的负面示范效应,毕竟希腊债务危机的根源来自于欧盟经济体系中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分离。而希腊正是受到欧元债务融资便利的诱惑,选择超出自身偿付能力的外债规模。而欧盟对成员国的财政政策缺乏足够的监管能力,短期内无法防范希腊债务膨胀悲剧的再度重演。甚至考虑到成员国内政问题,欧盟也无法像美联储那样对华尔街投行高管实施严格的监管措施。因而,要想有效避免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其他成员国债务危机,必须在希腊身上树立惩治典型。
其次,欧盟自身危机治理能力不足。一方面是自欧元区建立以来,欧盟还未曾遇到过类似的危机,其内部危机应急机制尚未健全。而在上次1992年英镑危机时期,欧元货币尚未发行,英国也选择了退出欧盟货币体系的方式来解决自身的宏观经济问题。故而,直到此次希腊等国的债务危机暴发之后,才有人提出要在欧盟内部建立类似IMF的EMF,通过成员平时缴纳会员经费的方式来应对危机时期成员国的紧急融资需求。然而这一提议本身包括复杂的机制设计与各成员国之间的协调安排,不可能在短期内完善实施。
另一方面,欧盟各成员国本身面临次贷危机经济复苏压力。前期的超宽松的货币财政政策不仅消耗了大量的财政盈余,同时也为这些国家积累下了高额的财政赤字。即便是财政纪律严谨如德国,其2009年财政赤字占GDP的规模也达3.8%,连续两年超过欧盟3%的警戒指标,并且根据3月19日德国联邦议院最新的2010年国家财政预算案:2010财政年度内将负债802亿欧元,国家的新增债务将创历史新高。
在这种情况下,欧盟内部各成员国事实上并不具备援助希腊的经济条件。况且,考虑到本国政治选举等因素,德法等欧盟主要成员国政府更是倾向于借助于IMF的外力来解决欧盟内部事务。
无论如何,欧盟“邦联”性质的一体化进程会因此受到外部冲击的严重影响,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欧盟也错失了扩大内部成员国监管权限,利用危机时机将欧盟一体化进程提高到另一个高度的历史机遇。要知道,这样的机遇或许要等待若干年才会出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