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工业革命曙光已现,高端制造业竞争暗潮汹涌。而整体处于全球生产链低端的中国制造正面临成本比较优势削弱的困境,甚至有机构看空未来中国“世界工厂”前景。
在经济下行背景下,沿海制造企业普遍经营困难,东莞等地代工业再一次面临洗牌,而一些技术升级、主做内销市场的企业仍取得不错销售业绩。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的企业主、专家认为,用工等成本上升将倒逼以东莞模式为代表的中国制造加速转型。一方面,以政府引导为主,自上而下,迅速打造主导产业;另一方面,以企业自主创新为主,自下而上,培训创新体系和文化。如果两者能有机结合,加快技术创新,充分挖掘消费潜力,中国制造可以抓住以数字化制造为核心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机遇,成功实现转型升级。
订单减少利润下降好日子成追忆
“2007年以前,在东莞随便办个厂,就能大赚特赚,那时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东莞市新伙伴实业总经理张鸿飞回忆起过往的好日子时,眼神里掩不住兴奋;但一谈到现实,就变得神情落寞。
“我们主要代工一些护腕等产品,出口到欧美市场,但这块业务从2008年开始,利润就越来越薄。今年3月以来,就很少接到新客户的订单,现在主要是依靠老客户的订单生存。”订单减少了,人工成本却在飞涨,张鸿飞扳着手指给中国证券报记者算了一笔账,“厂房租金2009年是6元/平方米,现在是8.5元/平方米。人工成本也升了很多,比如2009年请个师傅,1300元/月就差不多了,现在没有3000元/月保底,请不到人”。生产成本上去了,产品价格却没法涨,张鸿飞叹着口气说:“每个护腕成品出口到欧洲2009年的价格是1.8元,现在只有1.6-1.7元,不赚钱。”
在东莞樟木头镇银洋工业区一家台资电子厂,中国证券报记者看到,其招聘广告承诺,每月工作日为22天,流水线工人工资为2000元-3000元/月,此外有全勤奖等福利。
国泰君安研究报告显示,过去10年中,美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幅度稳定在2%-4%之间。而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幅度由2000-2005年的10%上升到2005-2010年的19%。这导致我国单位劳动力成本占美国单位劳动力成本由2000年的3%迅速上升到2010年的9%。如果假设美国在2010-2015年劳动力成本上升速度为3%,中国为17%,到2015年,中国单位劳动力成本将占美国的17%,上升幅度接近100%。
“美国消费,中国制造”是过去十年来全球经济的主要特征。而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迅速上升,以及危机后美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的迅速提升,中国制造相对于美国成本优势将出现大幅削弱。
为了降低成本,不少企业已经搬迁到人工成本更低的地区。银洋工业区一女包加工厂负责人说:“从2009年开始,厂里就不断压缩规模,逐步把生产线迁移到广西等地。”
银洋工业区原本有一家大企业叫合俊集团,当时有上万人规模,但合俊倒闭之后,厂房转租给一些小微企业,工业区开始显得有些萧条。此前紧挨着合俊集团有一条繁华的小吃街,而随着合俊的倒闭,这条繁华的小吃街如今也逐渐凋落。紧挨着的店铺不少都打出转让的广告,一些自建房也挂出了出售广告。
工厂利润下降或者搬迁,对东莞的村镇经济冲击很大。很多农民的自建房已经租不出去了,他们的收入也开始直线下降。紧挨着银洋工业区的陈嫂家有两栋七层楼高的自建房,2008年以前,一套50多平方米的两室一厅每月租金大概在500-600元,目前仅为300多元。临街的店铺每月租金也由2008年前的5000多元降到如今的不到2500元。
在外部环境急速恶化的情况之下,今年上半年东莞GDP再次跌至低水平增速。8月2日,东莞市有关部门在年中点评会中披露,上半年全市生产总值为2166.95亿元,同比增长2.5%,GDP增速位列全省最末。在东莞33个镇街(包括松山湖),有18个镇街的经济增速为负,其中排名倒数第一的沙田镇为-11.6%。虎门、长安、塘厦、寮步等几个工业大镇,仍然为负增长。
东莞市经信局局长冼周恩分析指出,上半年东莞企业盈利情况不理想有三大原因:一是亏损面同比扩大。上半年,有1260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亏损,亏损面达29.7%,同比提高4.2个百分点,亏损企业亏损总额同比增长31.3%。二是利润大幅下滑。规模以上工业实现利润总额94.54亿元,同比下降21.9%。三是综合成本上升。劳动力及融资成本仍处于上升通道,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息支出同比增长18.1%,职工薪酬同比增长11.4%。